“天下第二泉呀，惠山脚半边，泉水生清，茶叶泡香片呀，锡山末相对那惠泉山呀，山脚下两半边开个泥佛店。”八九十年前，一首《无锡景》唱红上海滩，流行于江南的大街小巷。
惠山，是江南神圣的存在；二泉，是人们美丽的向往。
你到哪里去？我到惠山去！这是经常听到的无锡人在家门前，里弄口的家常对话。从这对话中我们可以想见，惠山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几乎每一个无锡人的影集中都会有一张与龙光塔或寄畅园、天下第二泉的合影，几乎所有无锡人都登过锡山、惠山，每一个无锡人都看过惠山菊展；每一个无锡人家里都有一只惠山泥菩萨，乡人称为“烂泥模模”；每一个无锡人都津津乐道于乾隆下江南游惠山的故事，每个人都知道惠山二泉水甘美，还有偃人石、惠山油酥，那些戏曲、祠堂、书院、庙会、传说、名人故事等。“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不经意间，这些诗句就会流露在无锡人的谈吐之中。
正是由于无锡人对惠山古镇特殊的情愫，千百年来，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融入到无锡人的日常生活和精神世界中，对于江南家风的养成起到潜移默化、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作用。早在唐朝，诗人李绅就把惠山称为家山，写过多首诗词赞美“上家山，家山依旧好。昔去松桂长，今来容须老。上家山，临古道。高低入云树，芜没连天草。草色绿萋萋，寒蛩遍草啼”。李绅两次在惠山读书，是家乡的山泉伴随他行走仕途，官至右相，留下“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千古名句。
惠泉山滋养无锡人，养成了精致生活的追求和情趣。惠山名胜古迹是江南秀丽风景的缩影和经典代表，更是无锡人智慧的象征和结晶。惠山祠堂群是中国世界文化遗产的优秀呈现，体现了古代无锡人忠孝节义的道德价值观，有胜于它邑之优秀处。惠山泥人承载了无锡人民的品德和性情，正义、善良和富贵，寄托了无锡人的生活情趣。龙光塔是无锡城市的风景地标，更是无锡科举繁盛的见证，是无锡人读书精神的象征。江南家风通过惠山景物和传说故事整体在惠山古镇得以展示和呈现，现在依然在传承并在创新中发扬广大，成为无锡这座城市的精神富矿，惠山古镇是无锡人的精神家园。
一、惠泉山滋养江南人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古以来，惠山这个地方就被视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至今尚存的“江南第一山”“天下第二泉”诉说着繁盛的故事，灵山秀水滋养了无锡人，惠及江南，波及中原。
早在四千多年前，考古挖掘就发现，在锡山的东麓，这里有地下河、水稻田，已经有发达的农业，是良渚文化的遗址。古老的三家村河流淌了几千年。由于地质的关系，惠山和锡山多火山断裂地带，石英砂岩发育众多泉流。唐代大历年间，无锡县丞敬澄开挖惠山石泉，经茶圣陆羽品评而推为“天下第二”，从此惠山泉以天下第二泉而名扬天下，历朝历代，慕名前来品泉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不知千万人。
无锡人有福气，他们享用甘甜的二泉水，同时也乐于分享，而李绅更是将二泉水誉为“人间灵液”。他是将二泉推向全国的第一人。无锡人是大度的，也是好客的，这种分享也养成了无锡人热情大方的性格。某种意义上说或者主观地说，无锡人的甜美是从二泉水开始的，“充满温情和水”也始于天下第二泉。正是由于天下第二泉为首的诸多泉群，山以名泉而胜，山由泉而灵秀，元代赵孟頫将惠山称为“江南第一山”。
二泉水的扬名，使得一水难求。南宋皇帝要求“月进百坛”，“水递”的出现使得二泉水成为贸易的主体，也是无锡人第一次将产品行销全国，惠山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通过寺塘泾和大运河，惠山泉及副产品惠泉酒这些无锡特产使无锡人脸上有光，并得到了实惠，也养成了无锡人朴实无华的性格特点，这是一种对美食的追求，更是一种生活的精致和情趣，是江南人家富裕生活的体现。
二、惠山名胜古迹是江南秀丽风景的缩影和经典代表
唐宋石经幢、香花桥日月池、金莲桥金莲池、惠山寺古银杏、听松石床、九龙十三泉、云起楼、寄畅园、天下第二泉、二泉书院、碧山吟社、万卷楼、不二法门、胡园、听松坊、观泉街、华孝子祠、二泉映月、龙光塔、贯华阁忍草庵，这些耳熟能详的文物古迹，每一个无锡人或多或少能知道一点并讲上几个故事，他们是江南无锡茶泉文化、佛教文化、书院文化、祠堂文化和园林文化的经典代表，也是江南秀丽风景和古老文化的缩影，是江南人民才情智慧的结晶。为啥能留存至今？一方面是有着独特的价值，另一方面也是历代无锡人的呵护。这些保留下来的景点是无锡人生态观、文化观、价值观的体现，凝聚了无锡人的智慧，也关系着每一个无锡家庭，或多或少地影响着他们的言行。或可以这样说：惠山的二泉、古银杏、寄畅园、古祠堂等是无锡人的精神所系，更是无锡人引以为荣的神圣所在。
三、惠山祠堂群是中国世界文化遗产的优秀呈现
“大哉王言山为第一泉第二，巍然庙貌宗以教孝祠教忠”，这是清代同治年间无锡知县廖伦对惠山山水人文的精到评述，点出惠山祠堂特质对于社会庶民的教化作用。“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中国是一个崇尚礼的社会，国人“据于礼，依于仁，游于礼”，人们对于祭祀非常重视，视为国之大事。这一礼节从国家政府层面普及到社会家庭层面，成为家风的重要组成。自战国时期楚国尹春申君黄歇建历山祠至后人在唐朝改为春申君庙，惠山祠堂开始发韧。从唐至明清，再到民国的上千年间，惠山建筑的祠堂累计有120处以上，现存各种祠堂108处。大多数的祠堂为专祠，以表彰忠孝节义之道德模范，成为百姓和地方官员祭祀的场所。这些祠堂祭祀人物所弘扬的精神成为无锡人家风家教的重要来源，这里有三让王位的太伯，有讲究孝道的华孝子华宝，有清廉如荷的周濂溪，有保境安民的王其勤、有治水护民的五中丞、有千金不受的邵宝、有事事关心的顾宪成、有荫被南天的张巡、有两朝忠节的顾可久。有诗书传家、孝友传家的秦氏大族，有实业兴邦、慈善四乡的唐氏家族，有保障江山、忠顺贻庥的钱氏家族，更有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还有理学大家胡瑷、朱熹、吕祖谦等等，他们的思想光辉成为无锡人民的精神财富，成为家风家教的重要资源，是中国世界文化遗产的优秀呈现，至今仍在发挥着重要的教化作用。
四、惠山泥人承载了无锡人民的品德和性情
惠山有阿福，胖墩墩福得得，人见人爱，笑容里面显现出东方智慧。勤劳聪明的惠山人用当地浸泡在泉水中的山泥制作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阿福，或者是生活中的各种玩偶，或者是戏曲中的人物，体现了当地人朴实无华而多姿多彩的生活情趣，蕴含了人们的价值观。他们用灵巧的手艺养活了自己和家庭。他们忠于职守，守护着众多的祠堂，为千百位先贤忠烈点亮祭祀的心灯，传播着与山河长存的动人事迹，影响了一个一个前来拜谒的后人。惠山泥人承载了无锡人民的品德和性情，想起泥人就自然想起了祠堂，想起了这浓浓的乡愁和血缘乡情。
五、龙光塔与无锡人的科举
锡山之麓，龙光塔下，惠山陆宣公祠，唐代陆贽“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吾所学，不恤其它”，鞠躬尽瘁，成为一代名相。祠中两副对联“闭户默观天地，藏书静教子孙”“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虽非陆氏创作，却被信手拈来，悬于祠门，反映了陆氏的道德观，教育观。这在江南人家，很是平常。
无锡有读书的风气，在惠山古镇尤盛。早在南北朝时期，湛挺就在惠山读书。唐朝，儿童时期的李绅寓居惠山读书，旧时有“李相读书台”古迹。明成化年间，邑中十老在惠山创建碧山吟社，苏州文人沈周、吴宽、文征明为之题匾作诗作画。明代正德年间，邵宝创二泉书院于惠山，编著《惠山记》。后又有秦金筑“凤谷行窝”。东林党首领顾宪成南归后在二泉讲学，“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最早就出自于他的祠堂。清代至民国，惠山读书吟诗时尚屡兴高潮，先有顾贞观创云门诗社，后有杜诏、孙尔准读书忍草庵。荣道士在锡山设坛植梅，引为雅事。清末创办惠山小学，后为第八国民小学。又有复旦大学、国学专科学校先后在惠山举办。新中国成立后，此地又为苏南新闻专科学校所在地。以上种种，都影响了无锡文风，培育了无锡人的读书风气，也影响了每一个无锡家庭。华孝子祠有一幅待诏纺绩督课图反映了“子孙虽愚诗书须读”“母慈子孝”的朴实场景。
站在惠山古镇，几乎任何一个角度，你都能看到锡山和龙光塔，提醒你这里是无锡，这是一个古老的存在，这是一个好地方，一个永恒不变的江南盛地。山上的塔建于明代，已有400多年的历史。它处于龙头的位置，煜煜生辉，这是无锡的文峰之塔。自1574年建成，当年就出了一个状元，它是无锡人崇尚读书精神的象征，见证了无锡文教的昌明，科举的繁荣。自唐代到清末，无锡大地上出了530个进士。他们是国家的栋梁，是后人的榜样，激励子孙后代刻苦学习，奋发向上。每当人们登山仰塔，心中充满光明与喜悦。
六、惠山古镇与江南家风
纵观社会发展，经济发展了，精神却是相对落后。现在的城市看到的更多的是高楼大厦，少有古朴街巷；人们关注更多的是经济，淡忘的是文化。当我们沉浸于丰裕的物质世界，来回于“支付宝”里，回过头来，猛然发现优秀传统和优秀家风离我们越来越远，已经无法追赶和挽回。这正是当今社会的痛点，也是我们需要正视和共同面对的困局。
一个地方的文化沉积在城市的一个古镇，并得以传承、流传千百年，这是非常特殊的文化现象，这是城市的结晶，也是城市的能量。惠山古镇有无锡露天历史博物馆，无锡人精神家园的美誉。这得益于其一边依山一边临水的特殊地理，另一方面也是这些文化的特质，使得人们热爱之并呵护之，以此为荣。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那么我们就要为文化的传播、家风的传承做好工作。
旅游休闲已经成为城市和百姓生活的日常组成，游客和市民通过来惠山古镇登山赏景，寻古探幽，游园祭祖，体验生活，品读历史，增进对家乡风物历史、文化和精神的了解和感情，从而滋养性灵，影响到每一个家庭和人员，对于培育良好家风具有春风化雨的功效。惠山古镇可以利用这些资源，通过展示、导游、解读、出版物等做好这方面的工作。惠山古镇每年接待近千万的游客，这样的一种教育影响是巨大的，会影响到上百万个家庭，特别是青少年和一些特定的对象。江南家风通过惠山景物和传说故事整体在惠山古镇得以展示和呈现，现在依然在传承并在创新中发扬广大，成为无锡这座城市的精神富矿。我们相信，惠山古镇在今后的工作中必将对江南家风的传承和发展起到十分积极的作用。
文/金石声
2019.9.26
部分图片来源：@刘楠、@潘攀
